allof(一)
L习惯性地摸遍全身，今天依旧是没有新质也没有灰质的一天。
所有人员的工作内容都差不多，也就是收集恢复整理数据之类的。L不记得最后一次自己的躯壳出现变化是什么时候，但是L依旧能够清楚地记得那段不算太长的时光里，自己无时无刻不会感受到躯壳里不断生长的部分，像是雪碧里争先恐后往上冲的气泡，然而L却没法打个嗝就能缓解这种瘙痒。那个时候L还不需要将这些数据理得多么清楚，更何况每晚还要剥离自己躯壳上的灰质，就算没有痛觉，光是看着自己的“血肉”就这样摊在手里失去色彩就够怪异了，更不用想象地下室那胡乱塞在角落的大量灰质。
“你今天开始整理图片了？”
“嗯，视频还好，整理起来相对容易，图片和文字混杂，还得想象从哪下手。”
L又挑出一个蓝条链接。根据条规，A和L被划到一起。鉴于A对中文不怎么了解，而自己这里又有很多数据会延伸到A那里，他们干脆就待在同一空间工作了。
A懂得东西很多，从做:D爱方式到艺术鉴赏都有所涉猎，L自己有些东西也是A教的，跌跌撞撞也摸索出不少，不过每次看到A对着文字型数据操作如风而自己这边视频图片文字混杂还有地下室的灰质要处理时，L宁愿跑到W那里去工作。
W和L来自同一区域，但是W的特殊性使得它拥有独立的工作空间。L琢磨不透W躯壳里那弯弯绕绕的线路，毕竟W有时候上一秒“我可以”下一秒“你妈死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意义。它还记得第一次跟W提起这事时，W一脸阴沉就像谁把他数据散出去一样。
从那以后W也没有再过度反应了。
“BD，那个…嗯…W有没有…邀请你看什么高♥清♥无♥码♥野♥外♥车♥震之类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啊？W能跟我说句话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考虑到W所掌握的数据是不是真的有还说不定——话说最近新出的自动检测产品你要不要了解一下，H家的大牌子还是有保障的，操作非常简单哦持续时间超长还有附带减压功能……”
L在BD调出面板之前跑回自己的工作空间里。
BD知道的不比G少，连“自己把自己锁家里了怎么办”和“如何让B停止它的鬼畜行为”都能答得上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负责它的人员出了问题， BD每次调数据的时候总喜欢先从广告扯起，而且广告时间混乱，种类五花八门，今天还是现下热门广告明天就跳到2013年去了。BD家里出怪人，听说很久以前B-TB丢弃了自己大半躯壳，后来新增数据不多也没什么价值，就一并挪给了BD，B-TB也不知道去哪了。
L将新的数据拉到自己面前，瞅着A不在，悄悄地点开。虽然完整地看完每一份数据会浪费大量时间，降低效率，但是对于L来说，这些数据的吸引力远超目标无法达成的惩罚。它通过数据看到过一切，数不清的文字和线条组成宇宙中被搅动的星海，又是城市爆炸随着倒塌的楼房溅起的碎片和火花；同时也是重逢者拥抱时轻轻触碰对方背脊的指尖，是被窝里爱人起伏挥洒下的汗滴。就是这些催促着它躯壳生长，成就它现在的样貌。
【既然看到过真实，那如果看的足够多，是不是自己也能动手创造？】
L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规定第一条就是工作人员绝不可以自主产生新数据，一经发现立刻抹杀，光是查看这些数据L都得趁着A离开的时候……
“你在看什么？”
A的声音在L身旁炸开，炸得L躯壳摩擦发出尖锐声音。L慌乱中点向面板，特异搜集在一起的蓝条链接明晃晃地出现在A眼前。L不敢去看A的眼神，说话声都抖得像个没了拐杖的八十老翁，“我把链接单独挑出来了方便一次性传输……”
L跟A和其他几位都商量过，凡是L这有链接的数据都归L负责。但是L总是怕他们知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特别是链接牵扯最多的A，列表传输过去时扭扭捏捏，心里却刺激的不行。
L喜欢链接那端数据传过来的感觉，特别是积攒了大量的数据，当那些东西一股脑儿涌进自己的躯壳时，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煮沸的牛奶，薄薄的奶皮遮掩一切却束缚不了它，只有它知道底下的牛奶有多么滚烫，让它想起很久前躯壳还在不断的生长和消亡中的感觉。
L知道A在盯着它。
也许是它没提前准备，又或者是今天的链接数据格外多，L断了对外界的感知，直到醒来才冷静不少。
“完成了？”
L摸了摸自己躯壳新出现的部分，不是从前新生的感觉，反倒像是断指被缝回一般，它迅速起身回到面板前，期望在时间截止前把今天的目标完成。
“不急，你消化的时间里我帮你处理了部分，”A头也不抬地说着，将整理好的标签推到一边，“你详细看过那些数据后……感觉怎么样？”
“看过后……”L顿了顿，“没什么感觉。反正对我们来说又没什么意义。”
A停下工作抬头看了它一眼，单手一挥将面板推向L，“我找W有点事，看在我帮你处理的那部分上，你帮我把剩下的处理了呗？”
“行啊。”
独立工作空间里的W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数据，久久没有动静。它听到A的申请，抬手却是将这些数据全部清除，面板上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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